在指派工作上的关系
一九三四年二月,倪柝声弟兄的特会之后,我离开到北方,他在上海召会带领一系列的聚会。那些聚会也包括参加特会后留下的人,聚会的目的是要查读圣经,来看聚会的生活。五月我从烟台返回上海。我抵达的次日,倪弟兄到我这里来,把一扎稿子交给我,说,“请为这些稿写一篇序言”。我打开来,看见那些稿子就是我离开的时候,他在查经聚会里所释放的信息,非常喜乐。我无法停止,一口气读完了全部的四章。在各章中,最显著的点是关于地方召会的界限。读过之后,我写了一篇序言。这些信息后来出版在《聚会的生活》一书里。
我返回上海后的那段期间,倪弟兄的健康不佳。在大多数的聚会中,他不是休息,就是离开到别处。他多半是在特会期间讲道。在例会中尽职的负担就交给我。
倪弟兄为两种刊物—《复兴报》与《基督徒报》—负主要的责任。《基督徒报》的发行暂停了七年,其间他只发行《复兴报》。一九三四年,他与许多同工决定复刊《基督徒报》,并要我编辑该报。我负起这责任,直到一九四○年。
从一九三三年底,倪柝声又发行另一分报,有工作和召会的消息,叫作《通问汇刊》。我们中间最年长的同工姊妹李渊如,被指派为该报的代理编辑。她离开上海的时候,我也要负责编辑该报。
借着这一切的责任,我得到大好的机会,学习如何在主的恢复里为主作工,如何帮助人在生命里长大,如何用生命建造召会,又如何顾到文字的服事。主的主宰把我放在倪弟兄的带领之下,因着主的怜悯和恩典,我在生命的事上、在召会的实行上并在以活的方式顾到工作上,学了许多功课。我在这段期间所学的,为我的将来立了扎实的根基。为此我何等感谢主!为着倪弟兄成全的工作,以及他在我身上恩惠且智慧的对待,我何等感激他。
我们都一起住在上海,能有许多的接触,对我很有助益。有一次我们二人开车到上海郊区的农场,探访一些弟兄。途中我们交通到我们与公会之间的情况。我们谈到公会拒绝我们的见证时,他说,“从现在起我们必须转向外邦人,象使徒在行传十三章四十六节所作的。”这开启我的眼睛,更进一步看见主的路。
一九三四年夏天,他亲自开车,与我们四位弟兄一同出外,访问江苏、浙江、江西和安徽四省,勘察这些地方主行动的情况。这趟旅行中,我察觉他是全心爱主的人,对许多事也有深入的洞察力和先见。我们五位弟兄来自南北五个不同的省分,一同旅行、住宿了好些日子。我们有灵里的一与和谐,享受倪弟兄有益的、建造的交通,和主的同在。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些黄金时日里,我们在诸天界里所享受宝贵而甜美的经历!
一九三四年夏天,李渊如姊妹访问在广东省和香港的召会。因此,这段时间我受嘱负责《通问汇刊》的编辑工作。同时倪弟兄到他家乡福州去休息。其间他写给我以下这封信,说到《通问汇刊》这分刊物的事,这封信刊登在《通问汇刊》第九期:
常受弟兄:
(中略)
关乎“通问”的稿子,我个人顶希望将来有更多的消息说到弟兄姊妹个人如何奉献给主,如何顺服主,以主为万事的元首;或如何从枯燥的生活,进入更丰盛的生命;或如何脱离犯罪的生活,而得胜罪的经历。因为属灵的方面是比外面脱离宗派更紧要的。
我们的中心是什么呢?我们的工作是传基督为主呢,是传脱离宗派呢?我真惧怕各地有一点一知半解的弟兄,自己在神面前又没有属灵的经历,只知一点关乎外面的事,如受浸、蒙头、宗派等,而又肆力宣传这些,叫外人误会我们,以为我们是注重这些外面的事,而非高举耶稣基督为主。
我们知道人若要跟随主,就这些外面的事是在乎必行的。但是这并不是说,行了这些外面的事的人,就是完全跟随主了。我们必须注重,一直地注重,叫我们中间没有知识的弟兄知道,我们虽然相信这些外面的事,但是,我们的见证,我们与人的不同点,并不在乎这些外面的事。
还有一件事,最近一直在我心里的,就是同工的问题。感谢神,有许多公会中品职的人,也看见教会真理了。但是,难处就在这里!许多人只看见公会的宗派不对,却未看见公会的制度,也是错误的。他们离了宗派,却未拒绝制度。所以,他们就以为:他们在公会中是工人,所以,出来了之后,也要作工人。他们并不顾自己有无恩赐,神有无呼召;虽然离了宗派,却未离公会所给他的工作。这个会叫我们中间充满了许多不该有的工人。
我相信神的旨意是:凡非清楚蒙召、确有恩赐的人,在他离公会之后,就当去找点正当的职业,一面为主作证。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曾是个工人,就在一个地方开起工来。这是我们中间最危险的事。一个地方宁可没有工人,没有工作,切不可随便而行。哦,肉体是必须对付的。
我顶感谢神,因为有许多人遵行了这些外面的事,并非光遵行了这几件,这几件乃是他们遵行神旨中的一部分而已。一切如果不是出乎里面的,就外面是没有什么价值的。(中略)
顺此即请
平安!
倪柝声上 一九三四年七月六日
同一段时间内李渊如姊妹在南方旅行,在途中写给倪弟兄和我一封关于召会的信。倪弟兄要我刊登在《通问汇刊》第十期,并附上他的说明如下:
柝声按:以下是一次李小姐在华南一带旅行工作时,所寄给我和常受弟兄的一封信。她特特地嘱咐我们,不要将她的信登在《通问汇刊》里,因为以一个姊妹,来谈到教会的问题,乃是与蒙头的地位相反的。我们以为这封信与各地信徒是有益处的,所以就将其发表出来。其中文责,以及其他,概由我和李弟兄负责。
李渊如的信如下:
主里的弟兄
先生同鉴:
……所有的工作,要经过了火,才知道什么算得数,什么算不得数。人若离了主,还能作什么呢?
此次渊在几个地方,和弟兄姊妹们个人谈话,以及闻见所及,可感谢主的很多,但是,惧怕和感慨也不少。在汕头的弟兄姊妹,多数是象一张白纸,只要字写得好;象一块好土,只要种撒得好。一年来,居然弟兄有二十位,姊妹有四五十位之谱(听道的不在其内)。在台山的姊妹,真是不辞劳苦,奉献真是尽了力量。这都是好现象。
渊巴不得此后弟兄们注意到几点:
(1)一个地方要有主的桌子,就在那里的弟兄,起码要懂得什么是教会,是为着什么而有这张桌子的。如果只以为没有名称,就不是宗派,许多行动,都不过是变相的宗派;而心目中所以为的,只有我们是教会,是比任何人都好,就不免成为一最厉害的宗派了。
(2)一个地方的弟兄或姊妹,如果没有恩赐,就应当有正当的职业,在职业中服事神,不然,就变成了坐堂的死传道,看不见罪人得救,弟兄姊妹们也不能进步,结果就充满了属灵的死寂。公会里的人,笑话不笑话,可以不必管,那么,我们所见证的在哪里呢?如果一个地方,没有工人,弟兄姊妹顶好就是顶活泼地祈祷,记念主,个人作见证,不必硬要刻板地那么作。凡说蒙了召,却没有恩赐的弟兄姊妹,在旁人看来,这个蒙召,就是可怀疑的。这一班工人的危险,不是妄动,就是懒惰。在物质上,有时也发生问题—清洁的就不免受窘,否则就不免以敬虔为得利的门路。
(3)一个弟兄或姊妹,就是有恩赐的话,最好只按着他(或她)所有的恩赐服事神,越过所有的,就所给人的,难免是理想,也难免错误。
(4)我们就是站在“是”的一方面,但是,所有的信息,最好是把圣经里所有的传出来,不必明说这个公会不是,那个公会不对。我们要让那些有心要主的人,听见了真理,能恍然他所在的错误,因此出代价来跟从圣经就好了。少争小节。因解释圣经不同就分开,岂不是弟兄会么?渊越过越觉得,当我们每次擘饼时,眼睛所看得见的,虽然只有这多的弟兄姊妹,但是,借着饼所看明的,却是所有得救的弟兄或姊妹。不然,以弗所一章二十三节的见证就失去了。
(5)一个地方的教会,权柄如果是在姊妹手里,而姊妹们不明白,弟兄们就当不避讳地明白劝告姊妹。如果姊妹们居心不站在当站的地位,弟兄们就不能站在这个所在了。不过有的地方,姊妹实在是好,弟兄方面,却是仪式发死的那一老套,就需要有亮光的弟兄来对付这样的弟兄。如果弟兄不听,姊妹们的退后或脱节也就不可怪了。因为弟兄们仍是一个宗派,不过添上“自由”二字而已。不明白可原谅,知道了不顺服,就是“居心”的问题了。
渊所以说这么多的话,并非说在上海的弟兄,有何特长和特权。不过是盼望你们在口传方面,在文字方面,注意到这些而已。渊是一位姊妹,和你们在这封信里,是好象家人的谈话向你们作个报告而已。
在汕头弟兄们传福音很热心,每周传两次,每次有两位弟兄负责。这件事,渊说句真话,在上海的弟兄,有点不及呢。
渊真是求主供给在各地的工作和工人的需用。近来,各地失业的弟兄姊妹不少,就是有职业的,平常的居多,虽然许多弟兄姊妹,都已经尽了力量,但是,在工作和工人方面,缺乏仍不免。一方面,工人绝对不可直接间接(如暗示或令人说出)向弟兄姊妹告乏。但是另一方面,有的弟兄姊妹不是看负责的工人象财主,就是有时只顾念到工作而不顾念到工人。渊并非有缺乏来说这话,乃是从观察所及,所以才如此说。
拉杂书此。幸谅!此候
主里安!
李渊如启 一九三四年七月十三日
并问在上海所有弟兄姊妹安。
同年夏天,倪柝声写了“负责弟兄们的几句话”,并要我与他一同签名,刊登在《通问汇刊》第十期。全文如下:
通问汇刊是一种家庭中传读书信的刊物,是绝对不公开的,只寄给与我们同行的弟兄的。我们将其寄给你,因为相信你是与我们有交通的,并且对于此中所登载的消息是有代祷的责任的。我们将其寄给你,因为我们相信你不会将其在“环外”向普通人宣传,乃是会将其在“幔里”向神呼求。
我们也相信你知道我们的工作乃是属灵的,我们所注重的乃是生命。我们所明白的就是神要我们显出基督生命于地方的教会中。所以,我们工作的实际,是基督的生命。我们工作的外表,是地方的教会。在现在(外面)教会荒凉的时候,我们并没有一点意思要发起一个新的“运动”、“团体”、“机关”和“宗派”。并且我们连自称为各地的地方教会都不敢。我们不过是站在地方教会的地位上而已。这刊物就是各地站在地方教会地位上的聚会的消息。至于里面没有别的,就是基督。
我们没有中央。对于各地,我们并没有管理权。我们也不能干涉他们的行动。他们的一切,都得从他们的元首主耶稣那里得来。各地祷告的交通,以及事情的指导,都是彼此的。也是因他们有了要求,主给了力量,而后有的。所有问题的答案,都是属灵的,并非正式的;都是恩赐的,并非地位的;我们并不在神的儿女中作丢特腓,也不愿成功为尼哥拉的阶级。
所有出去工作的弟兄,都是主的差遣。我们是与他们同工的。盼望你能和我们同负一点属灵的责任。
他从福州返回上海时,我被邀请访问浙江省平阳县的众召会。倪弟兄鼓励我去,所以我去了。那年十月他到杭州去开第四次得胜聚会,我就从平阳到杭州去,参加了那次聚会。这又是另一次荣耀的时刻!
在苦难上的关系
在杭州的聚会中,倪柝声弟兄的母亲和最年长的同工姊妹李渊如,都催促倪弟兄在那次聚会期间结婚。他们认为那是好时机,因为全国所有的同工都在。倪弟兄同意了,条件是在婚礼中要我作男傧相,栾腓力作司仪。李渊如姊妹与我们二人交通这事。我们立刻告诉她,我们非常乐于照倪弟兄的意思作,并且因他邀请我们而感到荣幸。
婚礼中张宜纶师母是女傧相。所有的同工和当地圣徒都参加了婚礼。那是我们众人喜乐的时刻。
婚礼后我到烟台休息。我在烟台的时候,起了一场反对倪弟兄婚姻的大风波。因为我作过傧相,栾腓力作过司仪,我们二人就被视为最有资格负责处理这局面的人。因此,栾弟兄拍电报给我,并要我回去上海料理那局面。我立刻以申命记二十三章五节的话拍电报给倪弟兄:“耶和华……使那咒诅的言语变为祝福的话。”一九三五年新年那天我抵达上海。栾腓力与我,加上汪佩真的帮助,尽力使风波平息。因着反对者猛烈的攻击,我们一切的努力似乎都归徒然。至终,栾腓力因着疾病和疲倦,返回杭州家中休息,把我单独留在那艰难的局面中。
在那试炼的期间,一天早晨,倪弟兄带着当天的报纸到我这里来,说,“在我一生中,我从未见过一个婚姻,在全国最大的报纸上以大字刊登的公开广告中,公开受攻击。”他说这话,是非常忧伤的。此后,他离开上海,到中国西南各省旅行。
同时李渊如姊妹离开上海,访问中国内地。惟一能帮助我的,是汪佩真姊妹。当时局面变得很艰难。因着主的怜悯,汪姊妹与我决定对这问题采取什么都不知,什么都不作,什么都不说的态度。我们只是继续积极地聚会。赞美主,至终祂得着胜利,并且把我们带过来了。
在倪弟兄离开上海以前,他没有对我说到那里的工作。但他离开以后,我从一位长老得知,倪弟兄曾指示他们,他已将那里工作的责任托付了我。
三、四个月以后,倪弟兄回来,一九三五年五月,虽然风暴仍在,但多少已平静了。那时李渊如姊妹向我提议,既然倪弟兄不愿尽职,我们就必须找出路来促使他尽职。但无论我们如何请求他,他仍不愿尽职。一天李渊如姊妹对我说,“让我们请求他带我们查读雅歌”。因此我们去告诉他我们实在渴望认识雅歌,我们请他和我们一同到杭州西湖休息几周,同时带我们查读雅歌。他很高兴,就这样作了。只有四位弟兄和三位姊妹(都是同工)与他同去,住在那里。那次的查经,如今刊印在《歌中之歌》一书里。借着那次查经,我在生命的历程和转机上,再次得着极大的帮助。那次以后,倪弟兄就恢复正常的尽职。
从一九三三年起,倪弟兄访问英国弟兄会回来后,弟兄会写了好几封信给我们,说到我们与他们的交通。到倪弟兄结婚时,我们还没有时间复信,但婚礼既已结束,风波也已平息,倪弟兄就开始考虑,弟兄会说到我们与他们交通的事,如何回信最合式。他要我作这事,但我没有作。至终,他亲自复信,并且要我、另一位同工和上海的三位长老,与他一同在信上签名。
在扩展工作上的关系
五月底,我返回烟台。倪弟兄已定意访问英国,但在去英国以前,他与妻子要到烟台来,住在我家稍事休息。七月倪师母先来,稍后倪弟兄也来了。他们在我家作客一个多月。有好几天倪弟兄到济南去住在单弟兄(Stearns)家里,单弟兄是美国长老会的医生。这位医生从他得着许多属灵的帮助,并且经常带家人从济南到烟台来度暑假。
那时倪弟兄与众召会有点低沉。一天,他在基督教杂志上读了一篇论复兴的文章后说,“我们需要这样的复兴”。不久以后,一天晚上,他在单大夫家的网球场寻求主时,再次经历圣灵的浇灌。之后他开了一次特会,讲到基督得胜的生命。那次特会给烟台召会带来一次复兴,我自己也在经历基督作得胜生命这事上,得着最大的帮助。
因着那次复兴,倪弟兄取消了英国之行,回到上海。主既已赐下复兴,我们就定规,同工们要出去,到主要城市扩展主的恢复。我被指派到北方工作,我就到故都北平附近的华北第一大港天津去。这是依倪弟兄直接的指示作的。当时我曾为这事到上海去见他。
一九三六年一月,我与汪佩真、一位学习的青年姊妹和两位青年同工弟兄,被打发到那里。不久以后,倪弟兄来到北平和天津,加强那里工作的起头。我们为他安排一周特别聚会,向高阶层的人传福音。特会以后,倪弟兄回到上海,继续为着主的恢复在那里作工。
同年五月,河南省政府一位高级官员,是基督徒弟兄,为福音热心,要在同事中间传福音;他邀请汪佩真姊妹向他们传福音,然后邀请倪弟兄与我作同样的事。我们二人照他的请求去了,在他家住了约一周。晚上,我们在那位弟兄家的院子里,向省主席和其他高级官员,连同他们的妻子和朋友传福音。聚会相当得胜。白天倪弟兄与我花时间交通。这时他又有点受压,一天他对我说,“若是和受恩姊妹仍活着,我们属灵的光景就会被拔高。”这使我晓得他在寻求某种属灵的帮助。
那年秋天,我在北平率先接触灵恩运动,并开始说方言,同时也帮助别人作同样的事。消息传到上海,倪弟兄用林前十二章三十节的话拍给我一封电报:“岂都是说方言的么?”那封简单的电报在那种情况里大大帮助了我。